2013年3月14日 星期四

【主線—弔祭】



  他抱著花束,來到了梵德雷的西側。眺望著蔚蔚深海,他的眸受大海的影響似地跟著染上了藍色憂傷。

  經過了幾方石碑,他並未駐足,逕直地朝懸崖走去。來到一棵高大的樹下,他脫了帽,從囊袋中拿出昨日做的餅乾,不同於分送友人們的那些,經過了細心包裝,上頭還綁了個紅色緞帶。

  他將餅乾及鮮花放置地上。下一秒,放棄支撐身軀的全部重量,任由身體隨著重力吸引直直跪下。縱然下方有著草皮,過於強力的墜落仍舊發出了不小的聲響,掀起了幾撮荒草。

  要是有人目睹這一幕肯定為他嘩然,可想像大力撞擊將會帶給膝蓋多大的疼痛。然而看向他的臉龐,除了眼神仍舊帶著憂傷外,不見他露出其他表情,如槁木死灰了般。

  沉寂了會兒,只聽得見冷風呼嘯而過的聲音。

  原本燦爛的雙眸失了焦點,兩眼無神地不曉得在尋找什麼,還以為他將就此保持沉默,沒想到過了會兒,他竟意外地開了口……
  本該迷人的嗓音聽起來格外乾澀,「……好久不見,妳過得好嗎?」他閉上眼,像是要做出什麼決定似地深深地吸了口氣,喚起了那個他久未道出口的名,「……Lotus。」

  聲音聽起來有些發顫,他繼續開口道:「抱歉……這麼晚才來看妳,妳不會怪罪我的吧?」被自己的發言點醒什麼似地,他無奈失笑,「不、比起這些。妳……會恨我嗎?」

  --拋出的問句猶如石沉大海,得不到任何人的回應。

  沉默了一下,他像是與鄰居閒話家常似地開了口,「我現在來到了梵德雷的主城,這裡的人們待我很好。」憶起那些可愛的朋友,他總算露出了較為溫和的笑容。「我想……我還會在這停留一段時日。雖然,這裡並沒有妳的身影。」語畢,他的眼神再次染上了濃濃憂傷。

  看了眼前方的餅乾,「對了,今天是白色情人節……這是我親手做的,很詫異嗎?畢竟我只為妳做過三餐。點心類的還真是第一次,……應該還算可以吃吧?」他無奈苦笑,——雖然沒有這個機會讓妳品嚐了

  盯著那與此地格格不入的紅緞帶,他突然感到一陣揪心、刺痛。無論怎麼回憶起與她在一起時幸福的點點滴滴,最終的畫面總以滿屋的鮮血收場。

  太過鮮明的感覺逐漸放大,一整天下來沒進食的胃不禁翻攪起刺激性的胃酸,使他忍不住乾嘔了起來。刺鼻的鐵鏽味恍若正充斥於此時此刻的大氣之中。

  憶起當時的情景……--從來沒有過這種強烈感受。他以為他早已習慣濺血的場面,然而在開門的那一瞬間,前所未有的恐懼感和憤恨攥緊了他的心臟,太過強烈的震撼凍結了他所有的神經,心臟彷彿將隨之窒息。

  「咳、咳……」他蜷緊身掩著嘴,努力壓下噁心的嘔吐感。大口地反覆呼吸了好幾回,才真正冷靜下來。汗水早已浸濕了他全身,狼狽的模樣十分不堪。

  不曉得過了多久,他才再次開啟了口,深深的無力、絕望感透過低啞的聲音傳遞了出來,「……對不起,我仍然沒有勇氣回去。」

  良久,只見太陽即將西下,昔日的他最愛這個時候,只因她的髮猶如這暖和的夕紅色使他安心。然而現在,一切都有如明日黃花,早已物是人非。沒有什麼好留念的了,心已被掏空,究竟還能支撐多久,他不曉得。

  --再不回去沃爾夫會餓壞的,腦中僅剩這樣的想法。他試圖起身,跪太久致使雙腿早已麻木,他揪了揪眉,單手撐起身子,稍微伸展了下雙腿。

  再次抬頭眺望,太陽已緩緩落入地平線以下,伴隨著光的消逝,廣大的墓園裡僅剩一包綁著紅緞帶的餅乾,及一束細看之下,有著點點露珠的紅色蓮花。



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